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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吃椒蒿是在新疆的精河县。那年我带部队在精河光缆施工，有时未赶上饭点，便在街上用餐。听说这里的椒蒿拌面很有名，那天就吃这个特色。椒蒿拌面，用羊肉、青椒炒椒蒿。椒蒿的味很鲜，，也很怪，似乎有股麻麻的花椒味，后味还有些像薄荷，让人胃口大开，那天我竟吃了两大盘拌面。此后在精河又品偿了椒蒿烧角、椒蒿炖羊肉，味道更是鲜美，美不妙言。从此几天不吃居然有些想念，我对椒蒿上瘾了。 因为我们吃的是腌制的椒蒿，到底它长的是什么模样，不可而知。四处打听，精河沙山子有人种植椒蒿，我便驱车到那里寻访。种椒蒿的是一个山东老汉，几年前他从山上移植来了一些野生椒蒿，几年后繁育成一亩多地。每年刚开春和入冬前，他便架起塑料大棚，可卖四五茬。物以稀为贵，他的椒蒿不论斤，像香菜那样论把卖，每把少则五六元，多则十元。老汉告许我，这一亩椒蒿，他去年卖了15000元。这个效益好啊，相当于别人的3亩大棚的收入。 我在老汉的椒蒿园里认识了椒蒿，形同其他蒿草，叶呈条状。我在他地里买了些椒蒿，只是数量不多。老汉告诉我“五月的角、六月的蒿，七月八月当柴烧。”眼下已至7月，季节过了，就这么点，你偿个鲜。我把这些椒蒿用盐腌了，想吃的时候就让炊事班给炒一点过过瘾。 椒蒿，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海拔两千米以上沙壤地带，各代各地名称不同，其它中文名为：马先篙、烂石草，马新蒿、齐头蒿、大一枝蒿等，可入中药。据药典介绍，其味辛、苦，性温，微寒，能祛风除湿，活血止痛，解毒利尿。中药可治风湿关节痛，筋骨拘挛；外用治湿疹，口疮，痈疮和毒肿。对于治疗秃斑和肝硬化，具有特殊疗效。文件上记载产地分布在东北、华北、内蒙及陕、甘、青、川北等处1900-3800米高山上。我真没有想到，在我们新疆居然也有椒蒿。看来不可尽信书啊！ 天气炎热，暑气逼人。戈壁沙漠地带的光缆施工极其艰苦。312国道沿线的椒蒿帮我们部队改善了生活，也帮我们接待了不少军地的慰问团。有个团住在四台施工，据精河与博乐都远，那天博乐的军地领导突然要来慰问，部队领导很犯愁无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博乐人爱吃椒蒿，我说就地取材，突出椒蒿特色。那天的菜有沙葱炒鸡蛋、椒蒿烧魚、椒蒿炖羊肉、椒蒿拌面，客人吃得很满意。 有位战友要到四台检查工作，我给他推荐了椒蒿拌面。他可能不知椒蒿为何物，以为是“较好”。到了那里他对团领导说：“听老李讲你们这里有较好的拌面”。团领导莫名其妙，待反映过来后大笑起来。于是，在我们部队便流传起了“较好”的拌面的关于椒蒿的故事。 夏日的赛里木湖碧波荡漾，气候格外凉爽。湖边碧草青青，牛羊成群。我去湖边检查光缆施工，在路边发现了椒蒿，真是喜出望外。原来湖边海抜高达2200米，气候凉爽，这时的椒蒿很鲜嫩，其野生的麻味也很大。我们采了一些带回，与人工养植的混腌在一起，吃不完带回了营房，以备冬日慢慢享用。 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春暖花开，北疆大地披上了绿装，人们仿佛从冬眠中苏醒。我腌制的椒蒿吃完了，得想法保障供给。这个冬天我捎了些腌椒蒿回家，妻子很喜欢吃。她经常上火，口舌生疮，早上起来嚼几口椒蒿或当咸菜吃，疗效十分明显。看来椒蒿确有药用价值，而且她似乎也上了瘾。 “五一”节那天我携妻子重返精河，带了些礼物拜访山东老汉，在他的地里采了些椒蒿。我要付钱他坚决不要，说我们是朋友别客气。这时我忽然有了想法，应当挖些苗子回去种植，一劳永逸地解决保障供给的问题。刚出土的椒蒿苗根部发红，粗若8号铁丝，枝嫩叶肥，煞是喜人。我挖了几丛，满心欢喜地装入塑料薄膜中带回乌苏，当即分枝种植。 “五行”中我命属水，适宜种植，种啥啥活。十多天过去了，我种的那半分椒蒿成活并冒出了新的叶芽。我运来几板车羊肥，在地中厚铺一层，经常在地里锄草和灌溉，椒蒿日见长高，且黑油油、胖乎乎，让人喜爱，吸引来不少参观者。星期天睡赖觉起来，煮一包方便面，洒进一把椒蒿，顿时满屋飘香，口舌生津。有朋自远方来，我也常用椒蒿烧菜。师里的领导也有喜食椒蒿的，每隔几天我便采些椒蒿带到中灶，与战友们共亨。 师里来了工作组，没有特色菜，就上我的椒蒿。我与椒蒿均出了名，有首长到师里来，点名吃椒蒿，还要参观我的椒蒿园。新疆军区原司令员邱衍汉将军，吃过椒蒿还要参观，称赞道：“老李，你的农副业生产搞得好！” 椒蒿成了我与战友们交流感情的载体和媒介。凡是爱吃椒蒿的战友上门，我就送他一些。有位战友患肝硬化，听说椒蒿对自已的病有疗效，便前来讨教。我给他采了一些，他吃后说感觉不错。我说你想吃就来采，后来我索性给了几丛让他种植，他很是感激。 我种植的椒蒿难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需要，我决定扩大种植规模。听说驻地乌苏的喇嘛庙也有椒蒿，于是我便驱车前往，在崎岖的山道上颠簸百余公里，挖了一纸箱带回。这里的椒蒿个头小，枝细叶小，根部亦不红，但麻味很大，药味亦浓。我将这两种不同的品种混种，开花后授粉，形成杂交优势，秋天结籽，我收获后保存。次年春天洒籽入土，一代优良品种椒蒿便诞生了 我种椒蒿的消息不径而飞，军队和地方上不少人都知道，有的也想种植，甚至一些饭店老板也来讨要苗种。我来者不拒，一律赐予，并教给他们种植方法。于是，我的椒蒿便在乌苏和奎屯两地传播开来，生根开花。正如那有语录歌唱的那样：我们**人好比种子…… 每年开春和入冬前，我在椒蒿园架起塑料薄膜，以解决“春提前，秋延后”的问题，每年可收六七茬。我将椒蒿洗净晾干，晾至微蔫状态用大盐搓揉腌制，分若干小罐存放。小部分自已吃，多半送朋友。这可是个稀罕物，你有钱商店里也难买到啊！ 我调离乌苏进乌鲁木齐时很是遗憾，盆花可以带走，城里没有土地，我也不可能带走土地只好与我心爱的椒蒿分手。半年后我回乌苏搬家，发现那片椒蒿被挖光了。据说许多人都想种，人们便分而挖之。看着空旷荒芜的土地，一种悲凉之情忽而涌上我的心头，人去楼空，大戏散场，哪有不散的筵席和永远的繁茂啊？！ 我调到乌鲁木齐后没有了椒蒿，生活中仿佛缺失了什么，少了些滋味，难免有些惆怅。好在战友们知道我的爱好，他们也没有忘旧情。经常有战友给我捎来椒蒿，不过不是新鲜的，而是袋装的腌制品。从袋上的出产说明看，有博乐产的，有巴里坤产的，也有吉木萨尔产的。我这才知道，不仅精河、乌苏产椒蒿，新疆还有许多地方产椒蒿，可见自己还是孤陋寡闻呀！ 我新调的单位有片空地，闲置数年，杂草丛生，既不美观，又有浪费土地资源之嫌。于是我带领大家开荒整地。地里种什么，我首先想到椒蒿。有次下南山的牧场检查工作，居然意外地发现椒蒿，于是我又开始了移植。考虑到即将退休，我在家中门前的草地边缘又种了一行椒蒿，经常施肥、浇水，精心伺候。想吃的时候，随便掐一些调个味。 那年我在南疆买了一片梨园，庄基地上有一亩菜地。我到天山里的巴仑台拉羊粪，没想到这里也有椒蒿。于是我又将它移入梨园，成片种植。每年春天雇工时椒蒿正嫩，我给他们用鸭蛋炒椒蒿，自养的鸭蛋炒来金黄，椒蒿香味扑鼻而来，肉菜未动，此菜先光。库尔勒有不少战友关系很好。他们来梨园看我，我突出特色椒蒿，用椒蒿炒鸡蛋、椒蒿拌面，还用地边的甘草和罗布麻做成甘草大盘鸡、罗布麻萝卜鸭，形成野味体系。库尔勒没有椒蒿，此为罕物。有些战友吃后余兴未尽欲带一些，我让其尽情采之。椒蒿已成为我待客的品牌菜和招牌，现在梨园周围的邻居不少人家引进我的椒蒿。我的椒蒿又在库尔勒传播开来。 有人告诉我，椒蒿可以作茶，具有清热解毒之疗效，我试做试偿，果然清香无比，满口生香，我甚喜之。春天我在南山摘鲜嫩之椒蒿阴干，也不加炮制，密藏于柜中。有朋友自内地来疆，我浸泡奉之，其人甚是纳闷，问：“此何茶？”我说：“新疆毛尖。”他诧异，“难道新疆出毛尖茶？”我说：“此为天山椒蒿茶也。”客人笑曰：“当为李氏天山椒蒿茶也！”说罢，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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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8 14: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