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开

夏日将尽，窗台上的牵牛花细细的藤蔓伸展着爬满了窗子。

疏密相间的藤叶间开满了红的透了些紫的牵牛花，织成一个疏密有致的花帘挂在我家卧室的窗子外，在每个清晨迎着晨露灿烂地绽放，迎着晨风曳曳地招展。我和小女儿喜欢清早起来，爬到高高的窗台上去，坐在牵牛花的花棚下看书，有时还会有昨日凋谢的花瓣落在书页上，落在头发上。

那年的春天怀着孩子，我满心想着一个小小的女儿，夜里做梦总是梦到花，满山遍野的牵牛花在梦里怒放，一个花朵般粉嫩的小姑娘在花丛里对着我甜甜地笑。我就知道我真的要有一个花朵般的小小女儿了。

我们想着要送给将要出世的女儿一个小小的礼物。丈夫驮着我到很远的田野里，在一架篱笆墙上采摘了一大把的牵牛花的种子，回家来种在五楼我们家高高的窗台上。在我们的精心呵护下，种子很快发了芽，芽很快就长成了苗，苗很快就长出了蔓，我们用树枝搭成一个拱型的花棚，葱郁的藤叶枝蔓开始在花棚上恣意蔓延。

临近立秋时节，我要去医院迎接女儿的出生了。把家里收拾的清清爽爽，给牵牛花浇足了水，想着回来的时候将是一个三口之家了。

女儿的出生一切顺利，是一个粉嫩嫩的花骨朵般的小小人儿。

一个星期后我抱着女儿出院回家。天空已是有些秋高气爽的明净了。一路上在孩子的耳边轻轻耳语：宝宝，我们回家了，我们回我们的家了，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了。

推开好像是久违了的家门，满窗盛开的牵牛花在明净的阳光里静静地对着我微笑。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红透了的玫瑰红又透些紫的颜色。妈妈说在女儿出生的当天早晨牵牛花就开始开花了，并且一下子就开出几十朵来。这突如其来的美的震颤让我有些晕眩，我想竭力找出一些古诗名句来表达我此时的感受，思维却好像呆滞了，只是模糊记得郁达夫先生曾经专门从南方跑到北京一个安静的四合院里坐在花棚下去看牵牛花，还记得先生喜欢的牵牛花是兰色的那种。

从此，我抱着女儿每日里在家里看花的风致。

每日的清晨都有上百朵的花织成一个花帘，在晨露清凉的气息里摇曳。太阳出来高一些，阳光撒在花朵上，花朵就慢慢合上了，凋谢了，渐渐地长出青青的一包种子来。每日里有无数个凋谢的花朵飘落下来，有些从高高的五楼落到一楼的邻家去了，有些就飘落在我们家的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这也是落英纷纷的景致了，但却没有春天落红的伤感，我想这大概因为是秋天的缘故罢。春天伤春伤的是春天的凋花，秋天悲秋悲的是秋天的落叶，所以秋天的凋花给人的是一种别样的明净和温暖。

今年又种了两棵兰色的牵牛花和两棵花朵很大又镶了白边的玫瑰红的牵牛花，但总不及纯粹的红透了的玫瑰红的花适我的心意。女儿倒是喜欢，把似碗口大的花朵摘下来当喇叭吹。

每年夏日满窗台的牵牛花，带给我们家一秋的有些诗意的情怀。（写于200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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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牵牛花家 于 2008-5-21 18:00 编辑